secret
孫子兵法軍形篇：「善守者，藏於九地之下；善攻者，動於九天之上，故能自保而全勝也。」善於防守的軍隊，使敵人無形可窺，無法進攻，好比藏於極深的地底。善於進攻的軍隊，令敵人措手不及，無法防備，如同自高空發動突擊。如此攻守兼備，既能保全自己，又能獲得完全的勝利。
第二十一章 黑道追殺—不能贏的戰爭
一星期後，我收到稅捐處寄來的撤回契稅申報案（契稅申請撤銷）與撤回土地增值稅申報案（土地增值稅申請撤回）通知函。此時，我才完全解除了與房先生的買賣關係。
我先嘗試自己賣屋，卻一直沒賣出去。眼看已到傳統售屋淡季的農曆七月—鬼月。我再度尋找仲介公司。但是，始終找不到肯讓我選擇代書的仲介公司。於是，只好委託兩家知名品牌的仲介公司來幫我賣屋。終於，在十月中旬順利賣出。我再度請呂代書參與交易。這一家仲介公司，以公平和安全為理由，堅持要用仲介公司的特約代書。所以，呂代書只能幫我在簽約前預先審核契約內容，在簽約後監看交易流程。房屋賣出後，如釋重負！
白店長原班人馬也以同樣的招牌，在相同的地點繼續營業。等待下一個需錢恐急的賣方上門。
售屋後不久，怪事又來了。十一月十一日早上，我接到一通未顯示號碼的電話。一個男子以閩南語口音說：「你給我小心一點！出門就砍斷你的後腳筋。」
我說：「是什麼事？你是…」
不等我說完，那人就掛上電話。
我立刻站起來，從窗戶看出去；斜對面洗衣店門前，停了一輛金色的mazad轎車。
我前思後想，丈二金剛，摸不著頭緒。是知道了太多的秘密嗎？還是那一幫人生意不好了呢？
我立刻撥１１０報警。接電話的是一位小姐。我敘述完不久，警察先生就上門了。我跟隨他到附近的警局。警察先生帶我到一個小房間，請我坐下。
他說：「你接到恐嚇電話？」
我說：「是的。」
他說：「有沒有電話號碼？」
我說：「沒有。」
他說：「有沒有提到你的名字？」
我說：「沒有。他罵了兩句，就掛斷電話。」
他說：「會不會打錯了。」
我說：「應該不會吧！」
警察先生依程序問了一些話之後，在簿子上寫：十一月十一日十點三十分，從09××××××××接獲不明來電：「你給我小心一點，出門就砍斷你的後腳筋。」以這些言語，出言恫赫。牛被殺到所陳述，但不提告。登錄備察。
他抬頭望著我：「對不對？」
我說：「對！」
最後，他說：「沒關係啦！你把證件給我一下。」
我把身份證拿給他記錄。
他說：「這電話沒有指名找你。我只能記錄事實。」道謝之後，空手走出警局。
回到家中，整天不出門。
第二天晚上八點三十八分，有人按樓下對講機電鈴，我拿起聽筒。一個男子用國語說：「先生！你的車擋到我們了，請你下樓移一下車。」我突然想起前民進黨主席黃信介先生的女婿─檢察官張金塗先生，出門移車時被兩個毒梟連續槍擊十二槍，身受重傷的不幸事件。
我機警反問：「擋到你們的車，是什麼顏色？」
男子說：「紅色。」
我說：「不是我的車。」
那男子就不再說話了。
十一月十九日下午兩點，我想出門。先從窗口看出去；確定洗衣店門前沒車。那是唯一可以同時監看這棟公寓兩個出入口的有利位置。下了樓梯，走出公寓大門。我突然看見斜對面洗衣店門口，赫然出現了那天看到的金色mazad轎車。隔著水泥分隔島，我駐足不前，望著駕駛。他也看著我。雙方對看約十秒，那輛車瞬間加足油門，衝向路口的紅綠燈，想迴轉到我這一邊的車道來。危險來了！立刻轉身飛奔進入小巷，再迅速轉入另一條巷弄。我隱身其間，靜靜等待。那車在四周來回，終於離去。大禍臨頭了！我立即攔了一輛計程車，火速去買了一個六十倍的望遠鏡和一大麻布袋乾糧。
我足不出戶。因為，確定有人要殺我，而不僅僅是電話恐嚇。
每天，我拿著望遠鏡，隔著玻璃窗注視附近的可疑車輛。當然，洗衣店門口那一個敵方觀察我的有利位置是重點。只是玻璃的折射，讓我難以辨認車號。於是，將望遠鏡伸出窗口一角。對方的車輛見窗口有異物，緩緩驅車靠近，想看個明白。再度確認有人在外面等我。因為，馬路上的車輛是不會和你互動的。
十一月二十三日清晨，爬上頂樓。安全門竟然被反鎖；它平常都不上鎖。我更加警覺！三日不出門，他們在等我倒垃圾嗎？出門倒垃圾，若遇追殺，跑上頂樓，豈不死路一條！他們想甕中捉鱉。連垃圾都不能倒了。事到如今，什麼事都可能發生。只好將垃圾用兩層塑膠袋包裹好，堆放家中陽台。
十一月二十五日早上七點半，一輛黑色轎車停在那個老位置。我又拿望遠鏡從窗口伸出，那輛車立刻趨前查看。隨後，從對面的馬路快速駛離。換車了嗎？他們一面監控我，又避免被搜證。只有白店長知道我會搜證！這幫人來得愈來愈早了。他們在觀察我生活的規律性嗎？
我翻開孫子兵法用間篇：「凡軍之所欲擊，城之所欲攻，人之所欲殺，必先知其守將、左右、謁者、門者、舍人之姓名、令吾間必索知之…」
對方在蒐集情報。我開始使用計時器，將觀察到的車號、停留時間、停留次數詳細的記錄在筆記本上，加以分析、過濾、研判。還把車號一一輸入警政署贓車網。(警政署全球資訊網：車輛竊盜、車牌失竊)
孔老夫子說：「吉、凶、悔、吝者，生乎動者也。」此時，若要趨吉避凶，只能待在家中安住不動。
下午一點半，有人按樓下對講機電鈴。我拿起聽筒，一位男子高聲喊道：「牛被殺，掛號信！」
我說：「他不在，請留自行招領的單子。」
男子不再說話。
十一月二十六日，已經七日沒出門了。早上七點，我聽見不尋常的吵雜聲。迅速打開抽屜，拿出水銀式血壓計的聽診器；將它戴在耳上，聽筒那一端平貼在地板，屏息傾聽：有一群人正在上樓，我從腳步聲數算著人數。這一棟公寓沒有管理委員會，也沒有管理員。只要門沒關，外人隨時可以出入。
天黑了，直覺告訴我，他們仍在外面。嘿！嘿！“善守者，藏於九地之下”。於是，我不開電燈，進行空襲夜間燈火管制。
晚上九點五十六分，一通不顯示號碼的電話打到手機。我接了電話，對方不出聲。停了一會兒，電話就掛斷了。他們已經守候一星期。等不到我，不耐煩了嗎？
八天足不出戶。塑膠袋中的垃圾發出陣陣惡臭。唯一可以掌握是時間；任何事都會在時間中變化。只能耐心等待。
十二月六日晚上八點三十五分，一輛灰色的toyota轎車停在洗衣店門口，一直沒離去。我隱身黑暗，靜靜盯著它。晚上九點十三分，電話鈴聲響起。這是當初委託售屋時，我留給白店長的市內電話號碼；那是書房中的電話。黑暗中液晶銀幕格外耀眼，電話上沒顯示號碼，我不接電話。對方在試探我在不在家嗎？夜間關燈，讓長期守候的他們，產生困惑了嗎？鈴聲響完，洗衣店前那輛灰色的toyota轎車就離去了。
十二月七日晚上九點十五分，一通未顯示號碼的電話，打到書房。鈴響了又響，我依舊不接。連續兩天都是九點左右打來。他們辛苦守候了一整天，想要下班了嗎？
十二月八日，一整天風平浪靜。今天是他們的休假日嗎？
十二月九日晚上九點四十六分，一通顯示992×××30的電話，打到書房。我拿起電話，對方不出聲，立即掛斷。上當了！沒人會長期包圍一座空城，對方想確認我在不在家。當下，我也確認了他們仍未放棄！立即打電話去中華電信查詢。客服人員表示，這號碼不是他們的門號，而是其他電信業者固網電話所打出的。
十二月十日晚上七點零九分，電話鈴聲又響起。黑暗中，來電顯示7729×××3，我不接。鈴響了許久，才掛斷。我推測他們並未二十四小時守候。因為，那是要消耗大量人力和財力的。對監控者是勞心勞力，又極度枯躁乏味的。
又過了一星期。十二月十七日晚上十點五十，我進書房時，一不小心按了電燈開關。燈一亮，糟了！馬上將燈關上，電話鈴聲立即響起，我還是不接。對方已經知道我仍在家中！十一點十分，一通未顯示號碼的電話直接打到手機。我接手機同時，迅速按下錄音鍵。一個陌生男子以閩南語指名道姓大吼：「牛被殺！」
我說：「那裏？」
他不答，只是如連珠炮般狂怒大罵：「幹你娘！你真白目！幹你娘臭××！你白目沙肖！幹你娘臭××！你出門小心！你爸絕對等到你！」
我說：「有什麼事？」
那人像沖馬桶般將一肚子壞水宣泄出來後，就掛斷。
我恍然大悟！為什麼白店長一點也不害怕！原來這家店的背後有黑道。這是一個有行銷專業、地政專業、法律專業、心理學專業、談判專業和戰爭專業垂直整合、水平分工的獵殺集團。從簽約開始到發生爭議後的談判，甚至，上法院。都有各式各樣的專業等著伺候你、對付你。這裏有一個完整的食物鏈；對辛苦、善良的小老百姓進行有計畫、有組織、不公不義的財富重分配。這是一個整合各種專業的犯罪集團，利用知識經濟優勢，對善良百姓進行催枯拉朽式的獵殺！這是一個身經百戰的專業獵殺集團！
回想談判過程，我頭皮發麻。那陌生男子罵得沒錯：「你真白目！」一家有品牌、有眾多連鎖店、在媒體上大做廣告，在政府管理下的合法房仲公司，竟然與黑道勾結。我當然看不出來！我當然是“白目”！
這是一場不能贏的戰爭！這是一個不能討回的公道！當初，若堅持要討回公道；這個假交易有可能發展為法院訴訟和黑道追殺的雙重夾擊。打官司要有證人願意出庭，才有勝算。銀行已表明不願介入。就算承辦行員許先生有正義感，願意出庭作證；只要黑道一通恐赫、威脅的電話，就會影響證人的說詞和作證的意願。天底下沒有幾個人願意冒著生命危險，替不相干的人出庭作證。背著幾百萬元的債務，在黑道的威脅之下，打幾年贏不了的官司。是一件多麼可怕的事呀！
我真正感謝那天在議會中協調出來的結果；一個被封口和放棄討回公道的協議。簽下保密條款，讓那幫人放心。因為，他們還要重操舊業，暫時放過我，才有時間賣屋。真的要感謝那一位自稱“也是律師”戴近視眼鏡的女性官員，協助我們簽下那樣完美的協議！回首一望，那天的協議，對我是最有利的。
在這個過程中，我親眼目睹加盟總部動員一切資源，以最大力量支援和包庇違法加盟店。天底下沒有絕對的公平正義。只有支持公平正義的一邊，有力量打敗邪惡勢力時，才有公平正義可言。
十二月二十日晚上，趁他們監控的空檔。我帶著錄音證據到附近的警局報案。警察先生聽了恐嚇電話，十分關心。
他說：「一般來說，黑道作案手法是這樣的：他們會先監視當事人的出入坐息，然後再挾持到人煙稀少處犯案。」
我點點頭。
我在匆忙之中，忘記將文字記錄帶去，便和警察約好隔日再來。
他給我一張名片，上面有警局的電話。臨走，他要送我回家。我婉謝了。警察勤務繁重，警力要用在刀口上。
回家不久，兩位警察隨後上門按鈴，確認我的平安。我才想到應該打個電話，向好心的警察回報平安。至今，仍十分感激那兩位警察先生！
十二月二十一日晚上九點半，我帶了詳細文字記錄，再度到警局報案。
警察先生看完，說：「這是公訴罪。你要不要提告？」
我沉思片刻，說：「我不認識電話中的人。要去告不認識的黑道…不用了吧！」
最後，在我同意之下，將筆錄寫為電話騷擾，留下一個記錄。以免那天從這世上不明不白地消失，都沒人知道。
事後，我才想起：公訴罪是不用提告的。不過，我仍然非常感謝他們！
十二月二十二日早上十點，有人在樓下按對講機電鈴，我不理會。
十二月二十三日晚上七點半，斜對面洗衣店門口出現了一部ford黑色轎車，停了兩小時。那裏是巷口的轉角，地上畫了禁止臨停的紅線，又是違規拖吊車頻繁活動的地點，停車並不方便。為何停了那麼久呢？
十二月二十四日中午，又有人按樓下對講機電鈴，我還是不理會。索性將室內的對講機盒用起子打開，拆下電線接頭。
民國一百年元旦凌晨四點，從窗戶看出去，那輛金色mazad轎車又出現在老位置。這幫人開始徹夜守候。他們認為我會參加元旦跨年活動嗎？等我回家嗎？清晨四點五十分，那輛坐了四名壯漢的金色mazad轎車才離去。
在家中又待了一整天，實在悶得發慌。晚上十一點，我焦躁難耐。於是，腳穿運動鞋，頭戴藍牙耳機，手拿已設定１１０單鍵撥號的手機，趁著夜黑風高，冒險出門。若有突發狀況，可以按一個鍵，快速報案，邊跑邊講。
我從樓梯間下來，走到公寓大門。將鐵門半開，側身站在大門中央。試探一下：“善動敵者，形之，敵必從之(孫子兵法兵勢篇)”。
不到十秒，一輛停在老位置的銀灰色箱型車立即緩緩向前移動一米，停了下來；車未熄火。在昏暗路燈下，只見那駕駛伸頭想看個清楚；因為騎樓的水泥柱子，擋到他的視線。
我迅速從門中退回，關上鐵門，轉身上樓。沒錯！他們開始值大夜班，連假日也不休息了！
應該搬家了。但是，現在搬家，他們一路尾隨，豈不白費功夫。若不搬呢？那就要學會研判敵情。
我衝進書房，從書架上抽出孫子兵法，翻開行軍篇中的相敵三十三術─戰場上三十三種研判敵情的方法，仔細研讀。
一月三日星期一。早上醒來，我躺在床上思索：既然不能出門，何不將此遭遇寫成書。萬一被殺，總不要死得不明不白呀！我以親身經歷呼籲政府，進行不動產交易制度改革，避免更多人成為受害者。
早上九點，撥電話給呂代書，剛好是她接。我把被黑道圍困的事說了一遍。我接著說：「呂代書！反正也不能出門，我想把這一切寫成書。我的遭遇已經有新聞性了，剛好可以用這個故事來呼籲不動產交易制度改革。不知您對現行不動產交易制度有什麼看法…」
還沒講完，呂代書急忙說：「牛先生！這不是你該做的。別胡思亂想！我待會兒要出門。」
她匆匆掛了電話。
這書涉及法律和地政兩個專業，呂代書不幫忙，要如何寫呢？唉！只能先把故事寫出來。我坐在書桌前，振筆疾書…
第二天早上八點半，呂代書來電：「牛先生！昨天我打電話給白店長，跟他說了你要寫書的事。我說：假如牛先生被逼急了，把書出版，對我們都沒好處。牛先生，你可別再胡思亂想了！」
我嚇壞了，沒想到她竟然告訴了白店長！白店長知道後會怎麼做呢？那一天起，再也不敢打電話給呂代書了。
風頭暫歇，就冒險搬家。搬牽不久，聽說他們攻進去，大肆破壞。我最擔心的是：知道了太多不能說的秘密！
老子說：「察見淵魚者不祥。」自從識破了白店長的詭計，不吉祥的事就一直跟隨著我！
搬家之後，又收到不顯示號碼的無聲電話。無言之中，我可以感受到電話那一端的邪惡念頭：「總有一天逮到你！」
每隔一段時間，就有無聲電話。我知道那人又是白店長；警告我要保守秘密！那是不能說的秘密！不僅僅是警告，還要殺我滅口！那一幫人還在找我，我遲遲不敢牽移戶籍。若牽移新址，那幫人就會指使黑道追殺而來。因為，當一位賣方，委託任何一家房仲公司代為售屋，在簽訂委託銷售契約時，都必須將身份證影印本和土地、建物所有權狀的影印本交給房仲公司。有了身份證上的基本資料，他們就可利用地下管道追查到我的新戶籍地，繼續追殺！
我不敢安裝電話；儘可能避免留下一切個人資料，也不使用臉書。我不給白店長竊取個人資料的認何機會。搬家之後，白店長的追縱，就如斷了線的風箏。
我想起一句成語：「匹夫無罪，懷璧其罪。」
我只是選錯了房仲，人生就變成黑白的。從此之後，就要戰戰兢兢，提著腦袋過日子了！
搬家之後，依法必須牽移戶籍（遷出登記，遷入登記）。但是，黑道找上門又會有殺身之禍。總不能永遠不牽戶籍吧！我只好長期租屋放置戶籍，來逃避白店長的追殺。〈一直到2014年設立 www.runawayox.tw
網站，才首次申請我的臉書帳戶。〉
待續……
